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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是相互的(¦3[▓▓]
（（比如我很爱他俩他俩也很爱我（（等等不是这么解释吧

17

  喻文州在B市的酒店被响过六遍的闹钟叫醒，花了五秒反应过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，又花了零点五秒发现黄少天没躺在自己身边，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词居然是“太好了”。
 
  这么想未免有点对不起黄少天，喻文州将功补过，打开了手机铃声，以确保自己能第一时间得到黄少天的生日祝福——自从他的铃声被强行改成黄少天版《红日》后，喻文州就进入了常年找不到人的静音状态。

  新工作是风险投资方面的，不知道为什么总在B市有着开不完的会，因此喻文州的29岁生日没有黄少天在身边，这是自他16岁以来的第一次。喻文州觉得自己真的不年轻了，实在没精力去应付生日当天例行公事般出现的惊喜。坏的自不必说，好的也不需要了，喻文州不信命，他坚信自己能走到今天是一步步在悬崖边拼出来的，唯有黄少天的出现是全靠运气，还是花光了所有的那种。

  他不敢再奢求更好的惊喜了，那是在透支运气。

 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，魔音入耳时喻文州还是被漱口水呛了一下，在经历了蓝雨队长人生中最为面红耳赤的十秒后，喻文州擦着嘴从床上捡起手机，居然是他妈妈打来的电话。

  他不太想接，他知道所有内容。

  第一句是——

  “生日快乐。”

  “谢谢妈。”喻文州应着第一句，脑子里全在想该怎么回答下一问。

  “相亲的事已经说好了，你周六回来对吧？”

  喻文州不想要惊喜，想安安静静过日子，他妈妈也这么想。只不过喻文州的计划里写满了黄少天，而他妈妈是无理由将黄少天排除在外。

  相亲对象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，一开始喻文州还能毫无压力地拖，以一句“不合适”打发走一颗又一颗满怀热切的心。但他渐渐明白，当“喻文州”这个名字答应去吃个饭聊聊天之后，对方往往增长出这样那样美好的绮梦，而他是这些幻想的始作俑者，一声“好吧”是十足不负责任。

  这当然又被黄少天归到“莫名其妙的责任心”里。

  杂七杂八的思绪积在一起，加上脑海中泛滥的黄少天，喻文州突然间又有了舍命一击的勇气：“妈，我不去了，其实我……”

  对面的声音陡然提高：“其实什么？”

  阔别十三年，技能实在有些生疏了，对手微微一发力喻文州就自行打断了技能：“……其实我周六回不去。”

  接着是一番道歉寒暄，喻文州挂了电话站在屋里发愣，想自己为什么这么怂呢，当初选择打荣耀的勇气去了哪里？

  喻文州从小就明白一件事，就是他想要的东西父母总会给他，无论他们多失望，多难受。当初他坚持去打荣耀是这样，如今出柜亦然。但十几年前的不顾一切喻文州是再也没有了，明明知道能得到想要的结果，只不过磨一磨耗一耗，喻文州却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，他害怕看到父母哪怕一点点的失望表情。

  “说明你现在越来越会为别人着想了呗，”喻文州难得吐次黑泥，黄少天当然在电话那头不遗余力地安慰他，“喻文州，我说真的，你现在做人好得有点过了，不用这么负责任吧，相亲对象的感受你要想，你爸妈的感受也要想，虽然这样很好啦但是你能不能多考虑下自己……”

  “我觉得是我越来越自私，”喻文州总是精准又残忍地剖析自己，“想独善其身当个好人，希望别人所有的不愉快都不是因为我。”

  黄少天被这个逻辑折服了，品了五遍也没咂摸出哪自私来，但一时找不到什么一击毙命的语言来反驳他，只好开个玩笑：“哇，那麻烦你再自私一点，我的不愉快好多都是因为你哦，有本事以后别和我吵架。”

  “在你面前就不装了，”喻文州笑，“反正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
  “行了行了别贫嘴了，马上十二点了，你明天不是还开会吗赶紧睡觉去……生日快乐啊！”

  这句话从黄少天嘴里说出来还是挺有冲击力的，对面的电话已经挂了，喻文州还把手机贴在脸上，缓了一会儿才关屏幕睡觉。这一夜注定辗转反侧，父母和黄少天占据了整个大脑。喻文州第六次从梦里被踹出来，自暴自弃地决定不再睡了，还不如出门去吸吸霾，说不定一会儿开会时黑眼圈能没那么严重。

  他系好衬衫迷迷糊糊坐起来，发现书桌上手机的提示灯闪得欢快，因为电量过低变成了红色，莫名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。

  喻文州心里咯噔一下，划开锁屏看到他妈妈的微信，短短一行字：我们回来好好谈谈。

  好好谈谈可以有很多种解释，比如他相亲的问题，比如他工作为什么老出差，又或者说他和黄少天的事被知道了。

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盏红色小灯亮得人心里发慌，喻文州直觉是最后一种情况，他深吸一口气，在被子上擦擦手心里的冷汗，拨通了黄少天的电话。

  黄少天此时刚从喻文州父母家出来，看到来电显示差点把手机扔到路边排水沟里，明知道喻文州看不见，他还是拿袖子抹了把满脸的鼻涕眼泪才按下接听。

  “我妈刚才告诉我了。”喻文州开门见山。

  黄少天听到脑子里嗡的一声，妈的，就知道凌晨打电话没好事。

  “我看你那么纠结就给你妈发微信暗示了一下，”黄少天想着喻文州可能还没知道多少，试图掩盖，“她说考虑一下以后再答复我……”
 
  “真的？”喻文州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
  “好吧好吧然后我大半夜被叫去你家谈了谈，谈得挺好的，你回来肯定没事了……等等，你妈到底跟你说什么了？”

  “她说回来跟我好好谈谈。”

  黄少天感觉太阳穴一跳：“就这一句？”

  “就这一句。”

  “靠啊又被你蒙了！”黄少天使劲吸了吸鼻子，“早知道不这么急着招供了……喻文州？喻文州？说句话啊？你是不是生气了，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草率但是我真的……”

  喻文州屏气听着对面的絮絮叨叨，听到眼泪一滴一滴落到地板上。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床边的地毯上，五星酒店的地毯又厚又密，完美地帮住客遮住了情绪，喻文州也想藉此来粉饰太平。

  液体争先恐后划过脸颊让喻文州着实愣了一下，除去那些刺激性生理性的泪水，这样附带着眼眶发酸心里发堵的眼泪他也是很久没有过了。不是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，喻文州的真诚和努力让他从没觉得太对不起过谁，也没有什么非常需要后悔的事。他一向以为在和黄少天的关系中自己是扛着多数责任的一方，却没想到，在荣耀之外，夜雨声烦依然以极其强硬的姿态守护在索克萨尔身前，只不过这次是不动声色，连场下为他所做贡献的欢呼都没有。

  明明是两人共同的需求，黄少天总是自己当无理取闹的那一方，帮喻文州去做那个他自己喜欢别人也喜欢的滥好人。

  咳，人设需要嘛！要是问起来黄少天一定会这样说，喻文州想。

  他拼命把视线眨得清晰一点，想开个玩笑来缓解一下情绪：“你刚才没哭吧？”

  虽然知道喻文州多半是瞎猜，保险起见，黄少天还是擦干了眼角的泪痕才开始回击：“我觉得你刚才倒是哭了！”

  “我没有，”喻文州也抹了把脸，“他们没为难你吧？”

  “不会不会，哎高级知识分子修养就是好啊，先给你预警一下啊，我爸妈可没这么好脾气，你以后小心，尤其是我妈她还会打拳啊这个我跟你讲过吧就是……”

  喻文州半信半疑，他父母不会做过火的举动他倒是知道，但这认识毕竟有限，孩子出柜肯定是他父母人生中第一遭，黄少天又不是他们儿子，说了些什么话也真的很难猜测。

  黄少天又肯定不会找他诉苦。

  喻文州又抬手抹了把脸，打开免提退出通话界面，给他妈妈去了条消息：妈，现在谈吧，谢谢您。

  见对面半天不说话，黄少天扯开嗓子喊了一句：“干什么去了你？”
 
  “去做好人。”

  黄少天翻白眼：“什么垃圾借口，你天天做好人好吗！”

  “这次不一样了。”喻文州说，“对不起。”

  对不起，我等了这么久才有勇气在你面前做个好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