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🈚️

红日(3~4)

我们蓝雨是最好滴!!

3

  “谢谢前辈指教。”喻文州面无表情地站起来。

  对面的索克萨尔第三次倒下,三局,他一个吊车尾就这样连胜了魏琛三局。周围鸦雀无声,气氛陷入了微妙的尴尬,大家纷纷屏住呼吸打量着喻文州,有的想他真能装,有的认为他心理素质真好。无论如何,都觉得他厉害,连胜魏琛三局,脸上居然还能这么毫无波澜。

  喻文州心里五味杂陈,选不出个合适的表情,甚至都不太敢抬头看看魏琛,怕引来新一轮的尴尬。他站起来五分出于尊敬,五分出于激动。敢把青春赌在荣耀上的人总归是淌着些热血的,喻文州是成熟一点,冷静一点,但也对胜利有着近乎狂热的渴望。“荣耀”跃上屏幕的那一刻,他简直要欢呼出声,甚至还飞快地想了一下“我现在是不是超帅”。他觉得自己像是起点文里的中二男主,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成功,值得观众为他疯狂打榜。

  但这些想法只是一瞬间的事,年轻人的无所顾忌一闪而过,接下来是喻文州固有的小心谨慎。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相当不妥,虽说这不是陪太子下棋,没人规定学员必须得让着队长,拼尽全力才是对荣耀的尊重。可是魏琛刚刚已经放话“再不让了”,这样一来,是不是太不给魏琛面子了?魏琛飞速下滑的状态喻文州有所了解,一个吊车尾的赢了他会对他造成多大的打击?挫败的滋味喻文州再清楚不过了。

  可是他真的太想赢了。

  容不得他多想,黄少天瞪着眼睛跑过来说要和他大战一百回合。魏琛让地方给黄少天,掏掏兜想故作潇洒地抽根烟,结果烟盒是空的,他咳嗽了一声:“继续加油!”

  “是时候了。”魏琛走到楼道里,拍拍方世镜的肩膀。

  方世镜愣了一下。“什么?”

  “呃……”魏琛犹豫了一下,找方世镜要了根烟才继续说。兜兜转转,含含糊糊,不像是他的风格,方世镜有些明白,又不太明白,焦急地继续追问他。

  “双核时代,并不属于我啊……”魏琛又兜了个圈子,转过身看着训练室,长叹了一口气,“他是队长的最好人选,索克萨尔将来也交给他吧。”

  方世镜起初并没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,只觉得把队长交给喻文州是不是太过草率了。喻文州是个之前没发现的好苗子,刚才的连胜确实漂亮,但那是他站在后面做了十几轮分析的结果,比赛场上瞬息万变,他的实力够站上去吗?

  他顺着魏琛的视线看过去,一圈人还在围着喻文州起哄,开了最简单的擂台地图和他对战,喻文州的小术士已经连跪五次了。

  “这样是不是……”方世镜转过头,发现魏琛不吭声地向前走,已经快消失在楼道尽头了,“你要去哪?!你什么意思?”

  “买烟啊。”魏琛朝他挥了挥手。

  这是喻文州最后一次在蓝雨见到魏琛。

  他好不容易甩开了人群,跑到楼道里想和魏琛交流两句,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。魏琛转头挥手的身影像个电影经典截图,时不时就要跑到喻文州脑海里逛逛。喻文州知道魏琛退役绝不是因为他,但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原因吗?如果他没有用尽一切手段去赢那几局,魏琛是不是还可以带着索克萨尔,带着蓝雨继续往前走?

  这是喻文州心里一个愈缠愈大的死结,愧疚随着时间与日俱增,直到喻文州真正当上队长才结束。

  喻文州到那时才真正明白魏琛的心情,也真正认识到,若是在他状态下滑时有这样的选手出现,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将队长交给他。但不要这么一走了之了,起码陪他一年,帮他把路铺好吧。

  个人的生涯似乎都可以让步,终于有一天,蓝雨成了他人生路上的最大执念。

  所以尽管魏琛离开蓝雨时相当落寞,半夜在自己十几平米的房间里惊醒时也会后悔一下当初的决定。但如果时间可以重来,他还是衷心希望,或者说恳求上天让喻文州在那个时候出现。

  带着他的蓝雨,他们的蓝雨向前走。

  喻文州的出现一下点亮了魏琛关于双核时代的展望,他单挑实力不足,跑到擂台上恐怕来一个跪一个,但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,叶修这话细细分析还真是有道理。喻文州在后面的暗中分析魏琛都看在眼里,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卑鄙的行为,这恰恰是魏琛最欣赏喻文州的一点。他懂得利用周遭的一切条件,整合一切,分析一切,不光是荣耀中的战术,还有时间,人物,地点。这样的一个人,输得起,忍得起,也必然担得起责任。自己朝思暮想的双核时代,终于被喻文州转化成现实。

  虽然这已经不属于魏琛了,但依然属于蓝雨。

  这个少年,将成为蓝雨基石一般的存在。而黄少天将成为锋利的剑刃,斩断来敌。

4

  虽然此时剑刃与基石的关系不怎么好。

  魏琛的离开一声不吭,连半句告别也没有,难免引起大家的纷纷猜测。黄少天当然也有过那样一段时间,认为魏琛的离开和喻文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厕所约架也来了几回,喻文州从来没为自己辩解过什么,但黄少天打他他一定会打回去。

  第三赛季开始时喻文州当队长基本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,黄少天半夜被热醒去楼道里溜达,总能看到喻文州房间的门缝里投出光来。他也看到喻文州的笔记记了一本又一本,也明白魏琛当初的选择无比正确,甚至渐渐发现自己对喻文州的愤怒,更多是来自对魏琛悄无声息的告别的迁怒。

  但有层隔阂始终是在的。

  第三赛季过半,黄少天和喻文州的配合已经日趋成熟,敲定了下赛季出道。还有一个来得不算久的学员郑轩也相当有潜力,但不太稳定,出道的时间要留到夏休期再决定。

  于是俱乐部准备在春节休赛期间给黄少天和喻文州开个新人发布会。

  方世镜说是为了让他们树立自信,提高警惕,随时做好准备。当然有些原因他不好意思说,他发现临近出道,喻文州居然又抽闲翻出五三做题。喻文州上学时是个好学生,他知道的,不会事到临头突然后悔了吧?方世镜得赶紧把喻文州踏踏实实绑在蓝雨,他对喻文州的重视程度实在是天地可鉴。

  其实喻文州只是想回去考个会考,拿张高中毕业证回来。开始做的事要做到底,即使现在已经不愿再做,这份莫名其妙的责任是喻文州的绊脚石,也是他前进的动力。

  发布会最终选在二月十号,相处了一年多,黄少天也知道今天是喻文州的生日,路过甜品店给他拎了个小蛋糕回来,蛮不讲理地塞在对方手里,别别扭扭不知道叫他什么好。“喻、喻文州……就,呃,生日快乐。”

  “谢谢。”喻文州把五三放下,接过蛋糕。黄少天也蹭过来坐下想要分一杯羹,两个人挤在单人沙发上不敢乱动,生怕把自己的一身西装弄皱。十八岁的人,身高有了,但毕竟还是单薄的体型,西装有点松松垮垮,怎么看都像高中生在准备国旗下讲话。

  喻文州吃着蛋糕玩了会儿手机。他打开朋友圈,发现今天正好是自己高中成人礼的日子。高三的学生穿上西装礼服,穿过鲜花装饰的拱门,校长在那头等你,一个接一个地拥抱。天空中飘满彩色的气球,底下是整个年级的学生在宣誓,彼此热泪盈眶,踏向自己崭新的前程。

  “少天,回来再吃吧,到时间了。”喻文州放下手机,理理衣服。推开门,连楼道里都挤满了记者,闪光灯一片片爆开,刺得黄少天睁不开眼。这是喻文州的十八岁,没有鲜花与拥抱,他要踏上真正的战场。

  黄少天皱着眉睁开眼,就发现喻文州把他护在身后,自己迎着闪光灯往前走。那个背影让他感到很恍惚,就像当初带着他走进蓝雨的魏琛。虽然魏琛邋邋遢遢不会穿西装,背影也比喻文州要宽阔得多,可他们之间终究是有些无法忽视的共同点。

  ——“队长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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