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🈚️

【喻黄】小黄车情缘(2)

(1)

发存稿的感觉,是真爽((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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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

  喻文州徐徐烧着开水,准备开始他的日常泡脚活动。

  他往盆里倒着水,恍惚地回忆起今天的奇妙经历。那个恬噪而跳脱的身影开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,他摇摇头,在那个影子的脑袋上贴了个标签:智障。

  但如此强大的封印威力也抵不过黄少天的招摇和灿烂,他摇摇晃晃的身影和喻文州某段不太清晰的记忆重合在一起,显得愈发热烈且热诚。

  台上的少年明显是毫无准备,但不间断地散发出具有压迫性的巨大能量。喻文州摆出早已准备好的问题,却被他巧妙地抓住了漏洞,差点就满盘皆输。几番挣扎,喻文州总算堪堪避过一击,他看了眼时间,还有五秒钟。

  喻文州深吸一口气,攥着题目的手又紧了紧,这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。这题他也没有什么把握,仔细一分析每个字都是漏洞,但乍一听却又很唬人。刚才几轮下来他没在黄少天那里占到什么优势,此时只能靠它赌一把了。

  “……对方辩友难道认为这种做法是正确的吗?”他心里发虚,有些咄咄逼人地问出了这一句,其实末尾的语调都控制不住抖了一抖。

  “是。”对方的坦诚出乎意料,喻文州差点忍不住和全场观众一起笑起来。

  “谢谢。”他坐下来。冷静如喻文州,在这个年纪取得了胜利也忍不住会飘飘然,何况黄少天的正直回答萌得他心里打滚,他掐了掐大腿试图冷静一下。

  “压力山大啊……”郑轩被对方三辩点了名,无精打采地站起来,还不忘向喻文州说话:“……班长,你是不是手癌又严重了?能别掐我腿吗?”

  喻文州赶紧放下手,低头一看,郑轩的西服裤都被掐皱了。他严肃地坐直,假装在思考场上形势,其实所有心思都在看黄少天。

  此时黄少天正冲着观众席手舞足蹈,又是抹脖子又是竖中指,评委老师瞪了他一眼,台下黄少天的同学笑得更起劲了。

   他抬头看向正焦头烂额答题的郑轩: “正方那个二辩没做准备,你一会儿挑他。”——胡说,他连对方三辩的表现都没看,哪里得来这个结果?只不过想让黄少天再发光发热一下罢了。

  面对了那么久,他居然也没记住黄少天的脸,还是靠着那张扬的语音语调想起来对方。

  几滴热水溅了出来,喻文州放下壶去冲凉水,顺便检讨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记不住黄少天的脸——实在是他的声音太洗脑。这叫什么?人虽然不在了,但精神永存啊!

  喻文州笑了笑,自行否决了这个想法。

  他突然发现,原来在十八岁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很容易。比如他穿了件可笑的衬衫,比如他自行车骑得很烂,再比如他说话吵吵闹闹——虽然是吵得过分了。

  喻文州再来到立交桥底下取车的时候,就忍不住等了起来。

  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黄少天什么时候来,从哪来,甚至会不会来。但年轻人总是不理智的,喻文州抬起表看了眼时间——六点五十黄少天没有出现,他就走了。

  谁想到计划周全的喻文州第一次犯了拖延症——七点他还不来,我就走了。

  七点十分再不来,我真的走了。

  喻文州叹口气,低头扫开了二维码。

  急促的脚步声突然裹挟着风声而来,刺破了B市十月厚重的雾霾:“喻文州!你不会是在等我吧!!!”

  “怎么可能。”喻文州骑上车就跑。

7

  “喻文州你跑什么!”黄少天雷厉风行地开了锁,跨上车狂追,“你跑得我过吗!”

  喻文州身后响起一片嘀哩咣啷的声音,还离他越来越近,吓得他把骑车的速度翻了一番——听得出来,黄少天今天骑的又不是什么好车。

  “你不是人,”黄少天终于拖着正欲散架的小黄车跑到喻文州身边,“出了事情跑得比谁都快!”

  喻文州又翻了个白眼,再次加速。他喜欢黄少天是真,黄少天出了事情他要赶紧跑也是真——本来他先骑走只是想逗黄少天玩玩,谁知道黄少天专属破车的某一部位再次阵亡,喻文州可不想再骑车带着黄少天,也不想骑到半路掉链子,更不想站在楼道大声朗读英语听力。于是他再次加速,以一种惊为天人的速度冲了出去。

  “没良心没良心啊!出了事就不管我!行了你走吧!我自己去医院!”

  这条路直达学校,每天早上都有不少学生同行,刚才两个人的飙车特技已经引起了围观,黄少天的一声呐喊出去,更使得大家纷纷侧目。

  大家驻足观望了一会儿,突然发现这两个人万分眼熟——这不是学校贴吧昨日热图的两个男主角吗!配上“高三的两个学长,搂腰骑车真甜啊”的文字描述,再从黄少天的话里提炼出“没良心”“出了事”“不管我”“去医院”等关键词,大家顿时觉得喻文州真是渣得没边,堪称当代陈世美,并纷纷用眼神对他施以不屑。

  这种眼神喻文州即使不回头都能知道,因为他前方也有着数量庞大的围观群众。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灼穿了,只得停下来:“你去哪?”

  “医院——!”黄少天狂奔过来,还不忘诱导群众,“我过来是想告诉你,别等我了,你先上学去吧。”

  他真好!路人们简直要给黄少天鼓起掌了。

  “我没等你。”话一出口,喻文州顿时发觉围观者的眼神更加不屑了。学生时代的大家总是想扒出身边非比寻常的事情,像谁谁打胎啦,那谁和那谁乱搞啦,谁谁谁其实是个gay啊——一点点风吹草动,就值得大家一惊一乍地八卦一阵。而说到底,都是以几个字开始的添油加醋,是真是假大家也心知肚明,只不过随便找点乐子,过几天便会转移了目标。

  喻文州当然也知道这一点,围观群众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,但只要他不用骑车带黄少天,他还是很愿意和黄少天呆在一起的。于是他脑中迅速过了一下上午的课表,在确认全是睡眠时间后,给班主任发了个请假短信,开始配合黄少天的表演:“让我陪你去医院吧。”

  黄少天摸了摸喻文州的额头:“你没病吧?你是要给人民群众表演耽美真人版吗?”

  喻文州低头揉腿:“你昨天骑得太烂,磕到我了,我要去挂骨科。”

  黄少天有点摸不着头脑,总感觉喻文州藏着什么阴谋。但暗恋了一天的对象向他发出邀请,黄少天岂有不接受的理由,就算是火坑也要往里跳了。

  他大手一挥:“准了。”

8

  取化验结果的人很多,都排到医院大堂里了。两个人在门口蹲了半个小时,已经无聊到开始仔细读墙上的艾滋病科普宣传了。

  海报上Q版的小护士带着天真无邪的微笑,吐出了一串文字泡:艾滋病的传播方式有三种,母婴传播,血液传播,性传播,要记住哦。

  喻文州环顾一周,发现大家果然更倾向于最后一种方法。科室里穿梭的大部分患者都形容枯槁,“夜不归宿”四个字像是写在脸上,黄少天站在中间,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杨,简直就是滔滔黄河中的一瓶农夫山泉。

  黄少天发现喻文州看他,顿时心中一紧。看我干什么?他是不是以为我夜夜笙歌晚晚蹦迪?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好吗!

  喻文州很想知道黄少天到底经历了什么,但他觉得直接问太不礼貌了。奈何年轻人的好奇心一被挑起就压不下去,彼时的喻文州虽说有着超于同龄人的沉稳,但仍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八卦少年,于是他低下头,飞快地吐出两个字:“是谁?”

  黄少天把这两个字在脑子里绕了十八个弯,终于明白了它的意思,他悲愤地大吼:“不是人!那根本就不是人好吗!!!”

  能得到“不是人”的评价,看来这个人真的把黄少天伤得很深。喻文州这样想着,安慰道:“别记恨他了,都过去了。”

  “我说的是小黄车好吗!我坐到车座上的针了!”黄少天急了眼,心想这个喻文州真是思想危险,搞不好脑内天天涉黄,应该把那个说喻文州“有风度”的同桌拉过来看看他现在这副嘴脸。

  喻文州面不改色:“是啊,我就说,别再记恨它了。”

  黄少天一时无言以对,他发现喻文州是很有风度,流毒无穷的风度。

  医生在诊室里叫了下一位,黄少天如蒙大赦地蹿过去,不想再面对某位思想不上进的同志。

  “叶修医生”。黄少天看到这四个字浑身一抖,这他妈不是上次那个人吗!事已至此,他只好认命地推门进去:“你好。”

  “哟,是你啊。”叶修两脚蹬在桌子上,瞟了黄少天一眼,又看看门外同样穿着校服的喻文州,“把外面那个也叫进来呗,我跟他说几句话。”

  喻文州走进来,关上门,和黄少天挤到同一张凳子上:“叶医生。”

  “三周后还是阴性,基本上没事了,”叶修越过黄少天,把化验单直接递给了喻文州,“年轻人不要那么冲动,下次小心一点嘛。”

  喻文州不明所以地点点头,礼貌接下:“是,我下次叫他小心一点。”

  叶修摇晃着他的旋转座椅,瞬移到喻文州的面前,打算用医生的威严逼他反思。喻文州就面不改色地直视着他,脸上尽是通透的表情。

  叶修很无奈,他扶了扶额,感觉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放浪形骸冥顽不灵。他刚刚上任不久,决心要做个好医生,对每个病人负责。于是他换上副严肃的表情面对喻文州:“我是叫你多小心一点。”

  喻文州只好莫名其妙地再点点头。

  叶修叹口气,掏出钱包来翻了翻,拿出一个安全套递给喻文州:“下次注意。”

  误会很多!误会很大!喻文州心里一边吐槽,一边又对这个误会感到窃喜,但仍是面不改色地接过:“……谢谢。”

  一旁被晾了好久的黄少天总算看到了二人之间的肮脏交易,他一拍桌子:“叶修!我的事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,干嘛和他……等等!我知道了,你不会以为他是我……”

  叶修挑眉:“难道不是?”

  黄少天一把抓上喻文州的校服:“你看看这个!他能是我爸吗?!”

  空气一时间凝固了。

9

  今天是黄少天喜欢喻文州的第七十六天,和喻文州呆在一起的第五天零一个半小时。

  等一起骑车到了学校后,就是第五天零两个小时了。

  对于喜欢喻文州这件事,黄少天是相当看得开的,管他什么单箭头双箭头,只要自己还喜欢他的时候能一直赖在他身边不就成了。

  毕竟人在十八岁的时候想喜欢一个人真是太容易,尤其是黄少天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,大课间隔壁班的同学吐槽一句“这广播操傻逼”,都能获得黄少天一天的喜欢。

  如此看来,他似是相当看得开的,但其实他又相当计较——只要对方对他过界的动作表现出一点点不满,他便立刻退避三舍,再不见面。

  怎么说呢,在这个张扬的年纪是应该恣意一点的,而不是向一个根本不可能接纳他的直男大献殷勤。

  黄少天也是被坑了好多次的人了,他现在干脆不求甚解,管你什么性向,管你喜不喜欢我,反正我现在喜欢你,我也不告诉你,就赖在你身边,自己先爽到再说。

  他现在和喻文州就是一起上下学和一起上体育课的交情,但他也懒得更进一步了,经验告诉他更进一步就是自讨没趣,还不如大家就这样和平相处下去。

  黄少天想着,再一抬头已经看到喻文州的身影了。他今天似乎很忙,用令人发指的速度往手机上打着字,都没注意到黄少天过来。

  黄少天蹑手蹑脚跑到他身边,想把手伸进他领子里给他搞个人生极乐,却不小心就看到了在冬天不怎么明亮的早上里发着光的屏幕。

  喻文州正在发一个贴:……同性恋有违自然规律,有违天理伦常,有违科学,会将青少年引入歧途,我们应当抵制。

  黄少天心里还算平静,毕竟发现暗恋对象是直男且反同的事之前已经发生了六次。他又小心翼翼地退了一段距离,装作从未接近到喻文州身边,然后大喊一声:“我今天早上有事先走了!”

  还没等到回答,他就骑上车飞快离开。

  黄少天脸上没什么表情,心里在“被直男伤心”一栏里又记上一笔。结果到最后才五天零两个小时三十二分钟,他想。不过也是最长的一次了吧?

  他在前车的后视镜里瞄到了喻文州一点点缩小的身影,渐行渐远,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消失不见。

10

  喻文州连续几天都为了他们小组的研学课题忙得要命。

  高中时学校总想培养一下学生的创新实践能力,于是搞出了各种各样的研学活动。奈何有活动还是作业照留,课照上,大家为了学分也就随便做做讨好的主题糊弄过关。而这次是整个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活动了,大家想着反正也快毕业了没人管,干脆试着搞个大新闻。

  “我们组做个LGBT群体生活现状调研怎么样?”喻文州的组员举了手。

  喻文州其实不太赞同这个看法,身为一个深柜基佬,实在是对研究自己的活动没有兴趣。而且高中生哪有那么多万物平等的高尚情怀,只不过借这个灰色地带来抒发自己的叛逆心理罢了。

  但大家一下被这个边缘化的话题吸引了兴趣,喻文州不同意也得同意,当即被组员推着去找了导师魏琛。大家躲在喻文州身后,脸上带着小学生悄悄做坏事的窃喜,小声给魏琛说了他们的计划。

  “没问题啊,我又不是什么老古董,”魏琛正在心理咨询室偷偷抽着烟,快乐似神仙,心里就想赶紧把这几个小屁孩赶走,“赶紧做去吧,有事再找我啊。”

  这个年纪的人便是处处都要追求与众不同逆流而上,持着骄傲的心态和世界作对。魏琛答应得太轻松,大家一下就扫了兴,各自捡了最好做的部分直接开溜。

  专业背锅十八年的喻文州只好接下烂摊子,兢兢业业地搞起来最难的调研部分。他贴吧微博网易天涯一起上阵,精分两天感觉头都要秃了,用中药泡脚也补不回来。

  然而革命尚未成功,同志仍需努力啊。

  喻文州叹口气,登上贴吧,开始他新一天的精分旅程。

  “同性恋……”喻文州手一顿,打不下去了。他长这么大,最擅长的便是以理服人,如今要他凭空骂人,还要把自己骂进去,真是挺困难的。

  他决定结合材料加以论证,仔细想想,自己喜欢上黄少天之后,是不是误入歧途?是不是学习成绩下降?

  是的。因为他喜欢黄少天,所以每天和黄少天骑车一起走,所以被迫接受黄少天的洗脑攻击。黄少天天生在理化方面有点灵性,初中就已经敲定了要学理科,从小到大有多少节史地政课,他就表演了多少次黄公梦蝶。于是在黄少天口中,唐玄宗开凿了京杭大运河,南极将在全球变暖下整个融化,马克思和恩格斯是同一人,马克思·恩格斯。

  自然而然的,喻文州月考文综考得稀里哗啦。

  于是他继续打下去:……会将青少年引入歧途,我们应当抵制。

  这次是真说不下去了。他开始乱想,黄少天怎么还不来?

  喻文州抬手一看,都七点一刻了,连个影都没有,黄少天不会病了吧?

  他终于是没再等下去,怀着愧疚而焦虑的感情骑了两步。

  他也终于看到,黄少天在他前面不远处飞快地骑着车。他能看明白这飞快的含义——是一种拼了命想摆脱一个人的心情。

  像是迫切地想从他生命中消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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